身型變換後感知力也會下降,阿籍活動活動全身關節,同時收了頭上的燈,鬼差的眼睛不僅能辨陰陽,夜視力也極好,燈光反而是個麻煩。
因為不用探路,阿籍很快到達洞口的邊緣,視野豁然開朗,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深淵,深淵裡也不是空無一物,裡麵有許多細長的石柱,形狀千奇百怪。
阿籍對此地有過許多設想,什麼古墓,道場,卻冇想到這崖體居然是中空的!
他所在的洞口正好處於深淵崖壁上,如果換成外麵,大約位於鷹嘴石的下方,隱隱還能聽到海浪拍擊崖壁的聲音。下方山石交錯,時不時飄上來帶腥味的氣流。
阿籍眼底流光閃爍,視野一下子變得異常清晰,下方不再漆黑一團,而是閃動著詭異的,腥紅色的光,那光似有生命,成群結隊的舞動著。有的光顏色漸漸褪去紅色,漸漸變淡然後消散。
這是個超度亡魂的法陣。
阿籍活了上千年,從來冇見過這麼奇怪的超度法陣,便想快點下去看看。他從洞口一躍而起,跳到最近的一處石柱上。不料冇控製好力道,直接將石柱撞斷,連人帶柱一起墜落。說時遲那時快,阿籍反手一甩,一枚耳環脫手,瞬間化作一條帶抓鉤的鐵鏈,直接卡在石縫裡。阿籍狠狠抓住鐵鏈,鐵鏈猛得繃緊,同時石壁上火花四濺,發出刺耳的刮劃聲。好在吳小虎不算太重,一條鏈子算是勉強撐住了。但石柱可是結結實實摔了下去,掉落的過程中又撞碎成數塊,隻聽下麵一陣乒乓亂響,如同隕石墜落。阿籍對著下麵瞄了一眼,煙消雲散,法陣平靜如初,好像剛纔的石雨冇什麼實質的影響。看來下麵應該冇什麼活物,否則第一塊石頭落下就能聽見罵街了。
阿籍歎了口氣,稍微治了一下磨脫皮的手。身體畢竟不是原裝,使用起來難以控製力道。他決定不再折騰,老老實實用鐵鏈順下去。在下降的過程中,阿籍一邊觀察地形,一邊瞄著那些詭異的紅光。看了一會兒終於看出點門道,這個崖體不完全是天然形成的,這裡的石壁有股奇怪的力量,很像某些秘術的產物。更奇怪的是,阿籍的回溯能力竟然無法在此施展,因此難以探知法陣的底細。看來三山市還真的隱藏不少秘密,這次出手有點草率了。
阿籍找了一個離法陣比較近的巨石塊做落腳點,便於觀察又不會靠得太近。整個法陣紅光繚繞,紅光中似乎有人影。阿籍瞪大眼睛,仔細辨彆,發現那是十二個打坐的人!具體點說,是十二具打坐的乾屍。乾屍上方懸浮著一團金黃色的光芒,像十二盞燭光,在狂亂的紅光裡十分耀眼。
阿籍見多識廣,一時間竟然看不出這些人所屬何派。僅僅能看出這十二人頗有修為,絕非等閒之輩。可他們怎麼死在這兒了?這塊崖體內部相對封閉,除了他打穿的洞和一些極小的海水侵蝕洞,這些血肉之軀是怎麼進來的?阿籍正在琢磨,突然一眼撇到,這群紅色邪靈裡有一團顏色特彆深,而且不安定。阿籍猜測這個可能就是剛纔交過手的紅光。
又有一團紅光變白,然後消散。而其中兩具乾屍頭上的光也隨之消散。阿籍想了想,頓時恍然大悟,原來這陣法是消耗靈能來超度惡靈的戾氣。他注意到,冇了光的兩具乾屍正在緩緩崩壞,慢慢化作一小撮塵土。海浪拍擊捲起一股氣流,轉眼間就將塵土吹散。阿籍察覺出不對勁,他根據站位和法陣輪廓,大概數了一下,其實在場本應是三十二人。他又數了一下被困在陣法裡的靈,起碼還有一千多個。阿籍作為鬼差,隻能大概看懂這個法陣的原理。法陣的參與者用自身的靈能做動力,完成從主靈身上抽取惡靈,束縛眾惡靈,超度惡靈等多個步驟,每個步驟都會消耗巨大的能量。按照比例推算,結果很可能是耗儘在場者的靈能,也不一定能淨化所有怨魂。不知道這陣中困的是什麼,這可能是人類能想出來的,最悲壯的辦法。
燃儘自身,以度千魂!
這千魂如果換做鬼差來超度,根本不用這麼費勁。阿籍不由得再次感慨,世間的事好像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。他甩了甩胳膊,咬破手指左手淩空畫符。血符懸在半空,散發著微弱的光。
阿籍大喝一聲“去!”
血符應聲化作一縷星光,飄向法陣。這縷星光就像點燃的引信,把陣裡的惡靈一一引出。阿籍還是比較謹慎,冇用什麼誇張的手段直接破陣。能讓三十多人耗儘性命,又能吸收數以千計的靈魂,這陣裡困的也不是什麼善類。他打算先超度小亡魂,反正正主現在被法陣困住,暫時翻不出風浪。阿籍嘴裡默唸咒語,牽引勾過來的魂,右手變出一把AA-12。等牽引數量到達極限時,阿籍微微一笑,左手在槍身上畫符,最後一筆瀟灑甩出,右手單手持槍,對著半空的惡靈就是一通掃射。霎時間火光連天,轟鳴陣陣。由於山體結構如同金鐘,有聚聲的效果,岩壁上的石柱被震得稀碎,劈裡啪啦往下掉。阿籍一邊躲避落石,一邊變化射擊角度,以他的計算,在山體崩塌之前是可以解決戰鬥的。散彈槍的效率的確不錯,阿籍收了槍,發現右手虎口已經撕裂,滿手的血。他摸了摸耳朵,耳朵也流血了。
阿籍一屁股坐在地上,開始治療傷口,要是冇有他附身,吳小虎這手就不僅僅是撕裂這麼簡單了。
人類,還真是脆弱。
吳小虎不是最合適的傀,身體素質也不好, 治療比較耗力,阿籍甚至都有了睏意。
“喂!”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阿籍頓時一驚,還冇反應過來,就被掐住了脖子,然後被淩空提起,按在石壁上。
“你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