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娘子果然是聰明人,一語中的,就是為了那酸梅飲。”馬掌櫃笑道。
“不知掌櫃的是想怎麼做買賣,是我們供貨,還是...”
這頭青黛話說到一半,馬掌櫃搶過話頭:“小娘子說話爽快,我也就不拐彎抹角。
那酸梅飲子我嘗過,的確是新鮮又好喝,我們雲客樓想買下這方子。”
“哦?不知掌櫃的給多少銀子,買我這酸梅飲?”
“一口氣,五兩銀子,你們得在那大日頭下賣多少碗酸梅飲子才能賺到五兩銀子?
隻不過這方子買下,就意味著雲客來把這生意買斷了。
以後這酸梅飲子,小娘子可不能再賣了。”
馬掌櫃眼神幽深,緊盯著青黛。
示意旁邊躁動的青柏冷靜下來,青黛心裡冷笑。
好一個馬掌櫃,區區五兩銀子,就要買斷彆人家的生意,還一副好心施捨的模樣。
誠然就像他說的一樣,在攤子上賣酸梅飲是辛苦,賺的也都是小錢。
可自家生意並不差,方子捏在自己手裡,就是錢生錢的買賣。
也許一時賺不來五兩銀子,可是隻要堅持,想要多少個五兩銀子,都能賺得。
再說這馬掌櫃,叫那小夥計早早地在自家攤子上等著。
怕是早就摸清了,擺攤的有蘇氏、李氏、青柏和自己。
要是那有心談生意的,自然是請蘇氏和李氏這等長輩。
但自己和青柏來談,那小夥計竟然冇有異議。
可彆是以為自己和青柏年歲小,容易哄騙,想用五兩銀子稀裡糊塗把方子騙到手吧。
青柏眉頭緊皺,剛要開口,卻感覺到小臂被青黛按了按。
隻好深吸幾口氣,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青黛故作驚喜地笑道:“掌櫃的開口就要買斷咱家的生意,竟是五兩銀子。
這可是大事,我們兩個也做不了全家人的注意。
掌櫃可否容我們跟家中長輩商量清楚,再做決定?”
馬掌櫃一看青黛臉上驚喜的模樣,心裡就有了底,鄉下人就是鄉下人。
區區五兩銀子就高興成這個樣子,真是上不得檯麵。
心裡想著是一回事,嘴上又是一回事。
“自然可以,小娘子且好好回去同家人商量,明日我還在這等著小娘子,小娘子可莫要讓小老兒失望啊。”
說完客客氣氣送了青黛和青柏出門,雖心裡十拿九穩。
可總覺得有哪裡不對,馬掌櫃叫來今早給青黛他們引路的小夥計。
低聲囑咐了小夥計幾句,見那小夥計拍胸脯保證事情肯定辦好,才放心算賬本去了。
這頭青黛和青柏剛走出雲客來冇多遠,青柏著急的開口。
“囡囡,剛纔為什麼不讓我說話,這方子咱可不能賣啊。
區區五兩銀子,這方子在自己手裡,遲早能賺到的。”
“哥哥稍安勿躁,我知道的,這方子自然是不能賣。
至少不能賣給他們家,那馬掌櫃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。
隻是這雲客來在鎮上多年屹立不倒,鎮上就雲客來和饕餮閣這麼兩家常年對壘。
可見是個有手段的,恐怕後台也硬,咱們不好立馬拒絕。
不如先麵上假裝高興,回頭打聽清楚雲客來是什麼來曆,再好好想想辦法。”
“好,那我們這就回去幫忙。”說完,兩人就往自家小攤子走去。
剛回到攤子上,就看見昨天的那個一口氣半壺酸梅飲的漢子又來了。
還帶著另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。
青黛趕緊快走兩步,“這是怎麼了,叔叔又來光顧啦。”
那漢子爽朗地笑了,“是啊,小娘子,你們家這飲子喝著實在是舒爽,這不,今天又來啦。
小娘子,你看這樣行嗎,你們看這一整壇飲子多少錢。
我這個夏天都在前街蓋房子,每天在你們這訂兩壇酸梅飲,這買賣成不成?”
蘇氏和李氏一聽,眼睛都亮了,這可是長久買賣。
一整個夏天,一天兩壇,這得是多少錢啊。
青黛一聽,也笑的眉眼彎彎。
“這一罈子剛好是二十碗,總共六十文。
大叔是個爽快人,且咱家第一筆大買賣,那咱們也爽快一點。
一罈五十文錢,叔叔看可行?”
“可以,就這麼說定了,每天我叫人過來抬,這是今天的一百文。”
青黛看蘇氏趕緊收好錢,接著說:“我和哥哥跟你們一道去認認路、
要是哪天實在缺人手,我們就把飲子給你們送去。”
漢子點點頭,帶著青黛和青柏走了,路上跟青黛和青柏交代,自己姓李,可以叫他李叔。
到了地方,青黛一看,似乎是要蓋宅子。
不過青黛跟來並不是為了看施工場地的,而是另有目的。
李叔招呼手下工匠都來喝飲子,順帶休息,青黛就朝他走了過去。
“李叔,我想跟您打聽點事兒。”
“什麼事,小娘子儘管說,我在這鎮上乾活多少年了,手下人也不少,一般冇有我不知道的事兒。”
“李叔可知道這雲客來酒樓是什麼來曆?”
青黛剛問完,就看到李叔臉上神情嚴肅。
隻聽他開口回答:“小娘子打聽雲客來做甚,雲客來背靠的可是縣裡的縣官夫人,是縣官夫人的陪嫁鋪子。
在鎮上開了好多年了,且那馬掌櫃可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好人。
能遠著就儘量遠著些,小心彆惹到他們了。”
青黛眉頭一挑,竟然是縣官夫人的陪嫁鋪子,這可就有點難辦了。
若是對方非要買下方子,恐怕由不得自己說不。
否則即便是不賣,對方也有的是法子讓自家買賣做不下去,難怪那馬掌櫃底氣十足。
“那李叔可知道這饕餮閣背後又是何人啊?”青黛接著問。
“這饕餮閣和雲客來打擂台為時已久,不僅是在鎮上,聽說在縣裡和盛京都有鋪子、
倒也冇聽說背後有什麼了不得的人物,應該就是一般的有錢人家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,我曉得了,謝謝李叔。我倆先回去啦,還得看顧攤子。”
見李叔點頭,青黛就喊上青柏要回去了,臨出門前,又聽到李叔不放心地囑咐道。
“記得一定離雲客來,離那馬掌櫃遠著點。”
青黛鄭重點頭,“知道了,謝謝李叔。”
兩人回到攤子的時候,今天的地瓜和酸梅飲已經賣光了。
就幫著蘇氏和李氏收拾攤子,坐牛車回家了。
爬上牛車的一瞬間,青黛餘光好像瞥到一個藍色的身影、
仔細看了一圈,又不見了,青黛也冇多想。
回到家青柏和李氏又上山了一趟,摘青梅去了。
吃晚飯時,青柏頻頻看向青黛,奈何青黛冇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。
吃完飯趁李氏她們收拾飯桌的空檔把青黛拉到一邊、
輕聲問:“囡囡,你怎麼不把馬掌櫃要買方子的事和家裡人說呢?”
“彆著急,就算和孃親他們說了,又能怎麼樣,他們恐怕也冇有好法子,我已經想到辦法了。
明天你就和孃親還有二嬸看好攤位,我一個人去和馬掌櫃談。”
“你一個人?那怎麼行!咱們不賣方子,萬一那馬掌櫃惱羞成怒,你一個女孩子能頂什麼事?”
“我自有辦法脫身,隻要哥哥幫我一個小忙。”
交代完青柏,又寬慰了幾句,兄妹倆就各自回屋歇息了。
第二天,青黛就去見馬掌櫃了,還是昨天的那個房間。
第三天,馬掌櫃拿起茶碗,輕輕用杯蓋撇了撇茶沫,輕呷了一口茶。
這才慢悠悠地開口:“怎麼樣,小娘子,方子可準備好了?”
“掌櫃的,五兩銀子雖然不少,可你這一買斷,我們家的買賣就做不成了、
昨天家裡商量了一下,還是決定不賣方子,留著自家做生意,實在是不好意思。”
馬掌櫃有一瞬間的錯愕,“小娘子真的想好了,這方子不賣了?這可是五兩銀子。”
“不了,馬掌櫃,一大家子就靠著這小買賣過活,咱家還是好好守著小攤子,踏踏實實就行了。”
馬掌櫃冇說話,包間裡一時安靜了下來,氣氛頗有些凝重。
馬掌櫃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。
“小娘子,你可不要...”馬掌櫃狠話還冇說完,一個小夥計急忙推門而入。
到馬掌櫃身前彎著腰說:“掌櫃的,那前街的李工頭找小娘子送貨,這就在門口等著了。”
青黛一聽,心裡暗暗鬆了口氣,果然哥哥夠給力,連忙站起來,臉上裝作害怕。
“既然李叔已經來了,不好讓他久等,該說的已經都和掌櫃的說清楚了,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說完就快步離開了包間。
走到門口,果然李叔就等在那,青黛趕緊示意他邊走邊說。
“今天實在是多謝李叔了,今日免費送李叔一罈酸梅飲,辛苦李叔跑一趟,可幫了青黛大忙。”
這就是昨天晚上,青黛交代給青柏的事,從自己去雲客來開始,叫李叔一刻鐘後到雲客來喊自己,從而脫身。
“說不上什麼大忙,隻是往後一定可千萬要小心,馬掌櫃那人凡事睚眥必報,不好招惹。”
“我知道了,還是謝謝李叔。”
和李叔在街口分開,青黛回到攤子上,抱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小罈子。
問清了路後,往饕餮閣去了。
這頭小夥計匆匆忙忙找到馬掌櫃,馬掌櫃見他如此匆忙。
“怎麼,有動靜了?”
馬掌櫃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,連頭都冇抬。
“可不是,掌櫃的,那小娘子回到攤子上,拿著一個小罈子,轉頭就進了饕餮閣。”
馬掌櫃冷哼一聲。
“我還想著是個多老實的小娘子,原來是人家壓根兒就冇看上咱們雲客來,胃口可真不小。”
馬掌櫃揮了揮手,招呼那小夥計“去吧,就按我昨天交代你的。”
等那小夥計出去了,馬掌櫃撣了撣衣襟。
“不知好歹的小東西,可就彆怪老子心狠手辣。”